司藍⭕空想旅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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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宇/筝叉] 不朽 (一发完)

天宇布袋戏衍生文/很久以前写的,文字很生疏很中二/

CP:筝者帝释凫徯天 x 药叉共王殷无极

现代paro / 不死血族x军官

关键字:飞凡尘、古堡、同命者、不死者的帝释凫徯天、不死契约缔结者的药叉共王

 

---以下正文---

 

【IMMORTALITY不朽】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明白,我们一定会一起活着很久很久。

 

 

时间:西元一九零三年,夏

 

地点:俄罗斯帝国,圣彼得堡

 

那个时代充满着盲目的热情、非理性的反扑、对变革的向往以及,混乱的情感。

 

城里的人们摩肩擦踵,陌生的脸庞上有一种共同的惶恐,对于明天的不确定感,交杂著对颠覆的憧憬和惊慌的矛盾。

 

二十五岁的药叉共王‧殷无极骑马出了城,他拒绝了向导独自出行。对于这个华美到了极致,仿佛将要迈向衰亡的国家,他身为皇家侍卫队长,那种了解还要比一般人深刻三分。

 

穿过一片针叶林,他让爱马自行在附近游荡,踏着稳健的步伐进入这座古城堡。

 

城堡外观全以打磨过的石头堆砌而成,与城里常见的华美洛可可风格不同,看起来朴实而坚固,据说年代久远,可以追溯到好几世纪前的某某公爵的基业,唯一令殷无极觉得纳闷的,就是他被指定为继承人这件事。

 

指定他为继承人的是一位素来没什么交情的王公大臣,对方膝下无子,他也只是在聚会中见过几次。殷无极手中把玩着大串钥匙,漆黑的军用皮靴在坚硬的花岗岩地面敲打出清脆的声响,在空旷的大厅回荡,他回想着,那位大臣看见他所露出的微笑,怎么想都只有莫测高深的意涵。

 

而对方如今上了天堂,自然也难以对殷无极解释这些所作所为。

 

反正殷无极也不是真的在乎。

 

城堡很大,也很空旷。举目所见都是石头,各式各样的石头,铁灰色页岩墙面,火成岩雕塑,闪烁著微弱光芒的巨大石英柱,殷无极想,这里不像城堡,反而像个博物馆,把某种荒凉的时光凝固在这样一个巨大的石头牢笼之中。

 

贴着身体的深绿色风衣口袋里有一张薄薄的纸,土地权和城堡持有权状。

 

殷无极把这样价值连城的东西像自家钥匙般随便塞进口袋,实在是因为这一切都让他没有真实感。

 

他一个一个房间和厅堂地走过去,用手中大把的钥匙打开,瞧一眼,毫不犹豫向前继续开下一扇门。大厅都是空荡荡的,二楼有些房间有家具和四柱大床,大概是那位大臣有使用过,其他房间也就是放些石雕一类的展示品。

 

手中的每支钥匙都对应著一扇门,殷无极开到顶层最后一扇门,发现钥匙多了一支。

 

「不会还有地下室吧?」

 

手中的金属片串哗啦响,开门开到手痠的他无奈往下走,果然在一楼大厅的角落发现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殷无极是职业军人,但不是恐怖小说的爱好者,他全然单纯而认真地往地下室走,却没有想到储藏室这类房间都已经在地面上了,那地下会有什么?

 

他的预感也只有在剑术或武术比斗中比较灵敏。

 

殷无极走下楼梯之后发现全然的黑暗,他不怕黑,所以点起了事先带好的煤油灯──他知道这类城堡很多都没有安装当代照明设备,但是连置放火把的地方都没有绝对是建造上的瑕疵。

 

楼梯走到底并不深,却邻接一个狭窄的石头甬道,像个天然洞窟似的通往一个石室。

 

像恐怖小说的设定,殷无极怀着有些不安的心情用最后一支钥匙开了门,看见……空旷的石室里有一具棺木。

 

说是棺木也不太正确,那并不是基督教常见的黑色棺木,而是一块直立的巨大水晶体挖空,里面放着一个人,没盖盖子。

 

「……抱歉。」殷无极下意识低声说道,他没有想过地下室会放这个,毕竟城堡又不是教堂。

 

这个好青年正要退出去,却想起,那个人放在水晶棺里头的人,似乎有些不自然之处。

 

最不自然的地方是,像个活人,没腐烂,没有臭味,身上穿着不合时宜的白色繁复装束,一头浅褐色长发披在肩上没有整理。

 

他举着手上的灯光看了半晌,张了张口,突然不知道应该下怎么样的结论才好。

 

最后,他决定先去确认对方是不是活的。

 

如果是,那么他只是发现了一个睡觉的方式古怪的怪人;如果不是活的,他想,这大概就是他来到这里的目的了……那位大臣多半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让这个皇家侍卫队长来发现真相吧。

 

殷无极伸手去搭那个人的颈动脉。

 

这里是最像恐怖片的地方──在他的手触及对方皮肤的那一刻,那个人睁开了眼睛。

 

在昏黄微弱的灯光下,这种事依然能把所有人给吓傻。

 

「………」殷无极睁大了眼。

 

「……药叉?」那个人开口的同时也起身,速度极快地握住了殷无极的手,力道大得吓人。

 

「…你是谁?」殷无极不愧是训练有素,他一方面纳闷著感觉不到血管跳动的问题,一方面保持了最谨慎的姿态,小心挣脱对方的箝制。

 

对方听见他的回答之后也睁大了眼,虽然是一瞬间,但是殷无极可以感觉到对方的讶异,那双湛蓝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随即打量起自己。

 

「你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殷无极问道。

 

「你问我是谁?哈……」那个人居然笑了一声,无比嘲讽,抓住青年的手腕却猛地出力,殷无极虽有防备,却没料到对方力大如厮,整个人被掀翻在水晶棺上,对方扑在他的身上,扯开他军服的衣领,双手压制他的双手,动弹不得。

 

「你做什么……」他的后脑撞在水晶上,钝痛感让他瞇了眼睛。

 

「吾乃帝释君首凫徯天,真是久见了啊,好友。」说到好友二字,那个人的语气已经是咬牙切齿。

 

殷无极讶异地看见那人口中伸出了锐利的尖牙,仿佛刀割的痛楚冰冷而强硬地落在自己的颈侧。

 

「唔……放开我!」殷无极用力扭动身体挣扎著,那尖利的牙齿紧紧咬住他,挥之不去。

 

他知道自己的血液正在流入那个人的喉咙,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不能承受之重的,扑天盖地的记忆。

 

『或许你很难相信,抱着你的时候,我什么都可以忘。地位、天下仿佛都不存在,我只是帝释凫徯天,不是君首,不是城主。』

 

男人抚摸着他的长发,混著绛红的发丝,在黯淡的烛光下显得艷丽如血。

青年的眼眸也是鲜红的。

他回抱男人的肩颈,将凄然的微笑藏在对方的发中。

『帝释,不在手中的东西总是美好。一旦得了手,随之而来的不过是空虚。』



顺着血管流出的是温热的血液,更有別的东西,被注入他的身体。

 

青年放松了挣扎是因为无力挣扎,有一些带有悲伤与恨意的物质强制进入他的血液,像是标记,牢牢从血液里绑住他的自由。

 

「痛……够了,帝释,放开!」青年感到一股莫名的冲动,他用力推开那个男人的额头,让那些放肆汲取自己血液的牙齿离他远点。

 

殷无极的脸色因为缺血而显得苍白,那个男人的唇却因为沾染了他的血而显得红润。

 

男人对于青年那么简单就唤出了自己的名字而感到些许满足。

 

满足感或许是来自於吃饱了所致。

 

帝释凫徯天伸出了舌舔去嘴角的鲜血,对殷无极露出了邪恶的笑容,这让青年有种危机感。

 

「你刚才做了什么?」殷无极按著颈子爬起身,被刺入牙齿的伤口正在缓慢复原,他警醒地质问那个男人。

 

「让你不要死的那么快的必要措施。」男人的笑容邪恶指数上升,他倾身去帮青年扣好立式衣领的钮扣,轻轻在他的耳边说:「別怕,不会杀了你的,你还得提供我更多食物,否则你也会痛苦而死。」

 

「……什么意思?」殷无极冷冷盯着他看。

 

「一件事情我只会说一次,永远不重复。」

 

帝释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有一种漫不经心的傲慢,他用那双高高在上的蓝色眼睛回应青年的冷怒。

 

好像在说,有些事情你要自己去明白,我并没有完全告知你的义务。

 

因为想不明白而蒙受的损失与侮辱,那是你咎由自取。

 

 

「……我要走了。」

 

殷无极所生存的世界也不是那么像个温室,他很清楚什么是弱肉强食,更清楚什么时候应该要示弱。

 

但是面对帝释凫徯天,这个认识他、他却不认识的男人,殷无极选择了暂时撤退,他的本能告诉他这样比较好。

 

青年打理好他的衣领,起身时却感到一阵晕眩。「唔……」

 

男人接住了腿软的青年,很恶劣地使用了公主抱法:「你需要休息,到上面去吧。」

 

「我自己去……」殷无极觉得脑袋很重,有点呼吸困难,他揉按著自己的额头,下一秒却讶异第发现两人已经身在二楼的房间。

 

「我抱你比较快。」男人说道。

 

快得也太夸张了,人类哪里会瞬间移动。

 

男人把青年放在四柱大床上,打开一扇窗户。时间还是傍晚,残阳澄金,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包括那个男人身上。

 

「我以为吸血鬼怕阳光……」

 

「我不是吸血鬼。」

 

「像你这样吸血的居然不是吸血鬼,那吸血鬼都死哪去了……这是渎职……」殷无极低声抱怨。

 

男人听见他的话,无声地笑了。

 

从窗外远眺就能远远看见圣彼得堡的建筑群,帝释他明白,世界已经完全不同了。

 

而眼前的药叉却是以前的那人,虽然一点记忆也没有。於是帝释凫徯天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他想起以前药叉说过的话,不切实际的那些,比如说如果没有寻迹冥书,如果你不是帝释君首我不是药叉共王,那么,未来又会如何?

 

他居然真的,碰到了这个时机。

 

好友,你想知道我会怎么做?答案很清楚,那就是──我将对你任意妄为。

 

 

帝释逆着光去看药叉,这个青年躺在古老的四柱大床上,眼睛直直望着床顶上的白色绢帐,他明明因为贫血而头昏,却不怎么肯真的闭上眼睛放任今天遭遇的一切就这样过去。他的军装依然工整而笔挺,完全贴合身体线条的硬质布料从颈部包到脚,这种服装一丝不苟,但在男人眼里怎么看就是看出了几分禁慾的性感。

 

药叉依然有一头银白色交错著红色的发丝,那样妖艷的颜色却被他用一种拘谨的手法束在脑后,让帝释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满意。

 

帝释凫徯天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他闪身而过,快得让殷无极捕捉不到他的身影,下一秒,青年发现自己的双手腕被某种线给缠住了。

 

像是小提琴的琴弦,但又不全然是,那是用真丝束束缠绞而成的,极为坚韧的线。

 

殷无极轻轻动了动手,那些银白色的线拉开他的手臂,在两边的床柱上固定,他想喝止,那男人忽然就出现在他的正上方,跨坐在他的腰上。

 

「……你!」

 

男人低下头,长发扫过他的脸,麻痒的感觉上他偏了偏头,接下来就听见束发的皮绳崩断的声音。

 

「別解我的头发。」殷无极抗议著,他的头很重,还得去思考眼前类似吸血鬼的存在到底想做什么,这让他十分烦躁。

 

帝释扯断了他绑头发的皮绳,把那一头波浪似微卷的长发拨散,摊开在洁白的床单上,他看着青年,把手伸向青年的衣服钮扣。

 

殷无极连忙道:「…解开衣扣只要把扣子从衣缝剥开就好,別用扯的。」

 

「喔,这个我明白。」帝释笑了笑,从善如流。药叉其实还是明白他的,不是吗?

 

「那么,接下来呢?」

 

「……先把靴子的系带解开,然后拿掉绑腿。」殷无极确实明白了对方想脱他的衣装,但并不清楚动机。

 

「你…对我这个时代的衣服有兴趣?要交换穿?」青年纳闷。

 

帝释一怔。他跨坐在青年身上,而青年鬓发散乱,衣襟敞开,双臂受到束缚,仿佛任君享用的模样,但是青年却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药叉把他当成是某种別的生物,来自另一个时代,双方无冤无仇,只是陌生人。

 

……双方无冤无仇?

 

帝释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他扬起一个神秘的表情,对纳闷的青年说:「不,不是。」

 

他捞起一缕艷红的发丝亲吻,对青年微笑道:「我认识你,药叉,在很久以前。我只是做我们经常会做的那些事罢了。」

 

男人的表情和话语都很暧昧,他抚摸着殷无极的脸颊和颈项,极为温柔的抚触。即使再不解风情,殷无极也不会误认这种动作只表示单纯的友好。

 

殷无极压抑著讶异的情绪,道:「我们…曾经是情人?」

 

「非也,」男人笑意更深,他蜻蜓点水似地吻了呆住的青年,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我们是仇人,你杀了我。」

 

殷无极睁大眼眸,听见布帛撕裂的声音。

 

 

 

*****

 

你一定早有觉悟了──对于你纵然不为吾所束缚,亦将为时代所束缚之事。

 

 

北方的夏季是最好的季节,阳光温暖不刺眼。一日将尽的时刻,那橘金色的余晖格外令人珍惜,与惆怅。

 

却再那么温柔的时间,那男人的话语像一个狠狠的耳光,让青年心脏冻结。

 

青年干涩地张了张口,到底说不出半个字来。他不明白自己想要安慰对方或者道歉,但是,那男人的眼神阴郁,却没有一点真正的憎恨。

 

殷无极打消了所有安慰他的温情念头。这个男人,不过在测试自己的反应罢了。

 

「我猜……」半晌,殷无极用一种过度同情的目光看他,看他在自己眼前放大的脸,慢慢说道:「你必定做了某些让我想杀了你的事实,比如说,现在这种。」

 

帝释凫徯天像是被烫到手那样立即甩开了他的衣领。

 

殷无极的口吻像在安慰一名掉了糖果的孩童:「没关系,那些事我都不记得了,所以,现在放开我,一切都重新来过。」

 

「你骗小孩吗,药叉……」男人的喉结动了动,一切重新来过,多么诱人的条件,但是他怎么能相信?

 

他怎么能相信药叉对他说的那些美好的话语?

 

「……」这个男人似乎有过惨痛的经验,青年恶毒地想,自己可是很能哄骗孩子的。

 

「那么,你想怎么做?」殷无极无所谓地放松了身体和四肢,心如皓月目光如冰雪,把优先行动权推给对方。

 

告白这种事情,总是先行者缺乏优势。

 

所谓先爱上的都会惨死,殷无极虽然年轻,却在关键时刻想起这条亘古不变的真理。这种时候想起,才特別彰显出青年有著一种异于常人的残酷冷静。

 

帝释凫徯天恨极了药叉这付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冷漠的高傲即是残忍了。

 

那双葱郁的眼眸中不是没有情感,却从未给予回应。

 

他费尽心机制造出这个青年的弱点,也才绊住了他的脚步那么短的时间。

 

就是落入了他的掌握,这个青年依然可以笑得云淡风清,对他所做的事情没有一点动容……一阵无名火。

 

帝释心里明白,真的做了就是著了药叉的道。

 

他收回筝弦,看着药叉若无其事地起身、扣上衣釦,又觉不甘,他忍不住抓过青年,在对方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青年不住讶异的眼眸,帝释大笑,道:「別想敷衍我,好友,我会回来找你。」

 

殷无极看着那人消失在窗外,长浏海因为凌乱而稍微盖过了眼睛,他慢慢用手指触上被咬破的唇瓣,有些莫测高深地,低声笑了起来。

 

帝释,凫徯天……

 

那些过去的事情好像是逢魔时刻的一场迷梦,此时,窗外的天际已是望之无际的深海墨蓝。

 

 

 

***

 

“It is perfectly true, as philosophers say, that life must beunderstood backwards. But they forget the other proposition, that it must belived forward.” ----Kierkegaard (1938).

哲学家说的很对,人生是用回溯来理解的。但是他们忘了,人们必须过往后的日子。

 

 

殷无极申请进入皇宫的图书馆,以他的官阶而言这件事并没有难度。

 

他用推车拖著大量古老的精装书籍回到自己房间。

 

夜晚寒凉,但是他没开玻璃窗,仅仅拉开了深紫色暗花底窗帘,舍弃了桌椅,他将那些书籍推放在厚地毯上,灯光摆在一旁的矮几,埋头查询相关资料。

 

比起正襟危坐在书桌前的用功姿态,殷无极这个人更喜欢随意地阅读,他本身就是违反规定的化身,就这一点而言,他是完全不像职业军人的。

 

至於工作场域,他从来不讳言,他是个演戏的天才,生活中的自我表演对他而言再轻易不过。

 

他也不相信帝释凫徯天说的话。

 

翻开的牛皮硬皮书有著纸张特有的灰尘味道,他一页一页地翻动,在静谧的夜晚,沉静的思维。

 

那个男人有著诡异的瞬间移动速度,身穿不合时宜的服装,表明认识他,从別人的颈静脉吸血,操纵特殊的线……

 

殷无极的目光停留在不死生物的条目上。

 

吸血。增加同伴的方式。缔结契约,让人类自愿提供血液作为食物。

 

「………见鬼。」青年皱著眉头低声骂。他知道明白来龙去脉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但是殷无极没有发现的是,他难得有想要认真的心情──纵然这样的心情来自对自己生命的威胁,或是对未知的恐惧。

 

他有一阵子真的觉得很无聊。

 

易如反掌的工作,完美的庄重的侍卫长,举目可尽的视野,皇宫里华贵的装饰天顶,垂手可得的胜利,能轻易被劝服的每一个人,他想,他也不是真的安于平凡。

 

或许每个人心底都有一点点追求刺激的狂想,只是,因为种种不得不为的环境限制,只得安于平凡。

 

他想要在属于自己的路途上,登峰,造极,心坎里的某个幽暗的角落有著这样的呢喃。

 

然后那个仿佛妖怪般的男人出现了。

 

想到这里,殷无极的唇角有了微微的上扬。

 

 

玻璃窗传来轻轻敲响的声音。殷无极抬头去看,没有任何东西。

 

他放下书本,走过去推开窗户,想看看是不是小动物之类的。

 

夜晚风凉,冰冷的空气划过青年的身边,引发了一阵轻颤。那更像是一种危险的预兆。

 

「嗨。」

 

那个男人的声音冷不防自背后响起,寒冷气息就吐在他的后颈。

 

「……!」殷无极几乎是反射性地用后肘撞去,转身,淬利的银色剑尖正对着他的颈子。

 

殷无极下意识退了一步,后腰碰上窗櫺。

 

「是你。」他说。

 

是那个男人。他穿着簇新的军服,长发修剪过,像正规军的高层,看起来居然没有一点不协调。

 

适应当代世界了吗?殷无极想着。

 

帝释凫徯天维持著以西洋剑指著他的姿势,表情似笑非笑。

 

殷无极轻轻瞇了眼,他觉得这个表情很熟悉,还有一种莫名的厌恶感自胃部升起,压抑不住,却无从理解。

 

厌恶感急速地转化为生理上的呕吐感。

 

他讶异地瞠大眼,将手放在颈子上,他张了张口,有种胃液往上冲的恶心感觉。

 

他弯下身体干呕著,却没有真的吐出东西,那种恶心的感受持续著,殷无极心里喊糟,那个男人正虎视眈眈。

 

「我说会回来找你的。」男人悠閒地说,放下剑靠近他。

 

西洋剑是用来刺击的,帝释凫徯天不喜欢那么暴力又不细腻的方式,他更喜欢用自己的指甲划开青年血管的触感,纤细,柔弱,掌控全局。

 

「別过来!」殷无极大喊。

 

「这样很难受吧,你想继续?我不反对。」帝释停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步之遥。

 

「……什么意思?」殷无极忍著恶心感,低声问。

 

「你是我的食物。标记好的。」帝释对他露出了微笑,充满算计得逞的笑容。

 

「不会吧……」殷无极想到了刚刚在书上读到的段落,明白的瞬间那种想把内脏都吐出来的恶心感越发强烈。

 

青年的手脚轻微地发软,他低下头不去看男人的表情,背部靠著窗缘渐渐支撑不住体重而滑落,这样的姿态在男人的眼中是一种示弱。

 

他们之间没有首肯的问题,他们之间的规则是拼命找机会制造对方的弱点,一旦有所松懈,就会被狠狠夺走某些东西。

 

像是怨恨彼此的敌人,定要战到不死不休。

 

但现下男人吻他的方式又像个温柔过头的情人,怜惜而慎重,仿佛对待易碎的瓷器。

 

青年苍白的脸色上看不出表情,肢体却柔顺地摆放着,他的眼睛里映照出男人放大的脸,最后好像屈服了一般缓缓阖上。

 

男人冰冷的手指沿着青年温暖的耳后慢慢下移,摸到颈动脉。

 

指甲锐利地服从他主人的希望,划开一道小口。

 

红色,仿佛艷丽的花雨,飞溅在透明的窗玻璃,白墙,布幔上。

 

但是殷无极感觉不到疼痛。

 

却有一种魔性的冷火,在他的血管中缓慢增长。

 

帝释凫徯天像是在制造吻痕那样在伤口上舔吸,鲜血像是有著自主意志般流出。

 

鲜血顺着锁骨往下流入衣襟,男人也剥开他的衬衫忘情汲取芳香的体液。

 

那些异常美艷的红色蜿蜒在青年的躯体与四肢,像装饰性的诅咒符文,在诱惑中夹带杀意。

 

冷冷的火焰在他的血管之内横冲直撞,青年的意志试图抗拒,然后被彻底征服,他被剥光得仿佛将要奉献给诸神的祭品,四肢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被拉扯开,被入侵,从内部开启,残酷地,让青年明白那些画面的上演,却是一种肉体无痛的心灵折磨。

 

不会感到疼痛,便不会有死亡的感知。

 

那就是殷无极感觉到的死亡,与不死,同时发生。

 

青年睁开眼睛的时候,帝释正在缓缓退出他的身体。

 

那对察觉到全部事实的苍郁眼眸,转化出的石榴石色泽更像是一种愤怒。

 

美丽不可方物,对他生气,才是他要的药叉共王。

 

所以那个男人笑了。

 

殷无极若无其事,慢条斯理地开始穿衣服。

 

衬衫,长裤,皮带,羊毛背心,袜子,短靴,一丝不茍。

 

然后他弯身捡起被扔在一旁的西洋剑,宛如猫咪一般轻巧身段,他向帝释扑过去,剑影快得像一阵风。

 

但帝释脸色毫无变化,甚至隐约带着挑衅的表情,似笑非笑。

 

两人错身而过,同时落在石砖地上。青年毫发无伤,帝释的袖子被切断。

 

「我不介意现在杀了你,有本事就逃远点。」青年冷冷地看着那小片飘落地面的衣袖,声音和挺直的背脊都充满了威压感,甚至有一丝嗜血。

 

那个男人定定注视著他,微笑。

 

「就算我的命运已经是不可逆转,还是要杀了你。」青年重复声明。

 

「这就是我所要的。其他随你高兴。」帝释说。

 

那双石榴红的眸子瞪着他,帝释仿佛从那种艷丽的颜色里看见委屈的水光。

 

他不由自主走向前,伸出双臂给了青年一个熊抱。

 

银色的剑尖从男人的腹部透背而出。

 

一滴血也没沾上。

 

男人动都不动。

 

「……我会找到杀你的办法!」青年挣脱不开熊抱,越发别扭。

 

「慢慢找吧,在此之前,你都是与我命运共同。」

 

同命……青年心底重复著这个字眼,很糟糕的感觉,却糟糕得很熟悉。

 

命运大概就是这样麻烦的东西,不过,算是有趣吧。

 

「……等着瞧吧。」殷无极咬牙切齿地说。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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