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藍⭕空想旅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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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侵权鉴定专家。

[天宇/秋纪] 同醉千年(一发完)

天宇布袋戏衍生作品/很久以前写的,文字很生疏很中二/

CP:秋八月x纪子焉

原著向,时间设定在傀渡论时期。

序章:冰映剑灵第一人称视角

本文:秋八月第一人称视角

 

-----以下正文-----

 

【同醉千年】

 

 

序章、独白

 

 

1

 

消遥游第一记载,『曰:藐菇射之山,有神人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榖,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榖熟;吾是以狂而不信也。』

 

 

 

 

2

 

在不可测度的深深黑暗中蛰伏著,不知岁月,不知人事。

 

千年如一日,沉睡就是这么简单,简单得无聊,无聊就继续睡。

 

 

纪子焉是我第一个见到的人,当下误以为,世界上的人类都是如此美好的存在。

 

他的声音仿佛自遥远的他方流转过来,在我浑沌的身周荡荡回响。

 

「万年冰矿」是我的形貌,「冰映」是他为我取的名字。

 

带着冷冷梅香的气息包围着我数十日,绵延而深刻的力道,不曾断绝。

 

我的意识让一股气劲渐渐包围起来,冰雪一般的气息似乎将我从充满杂质的浑沌状态中抽离,形成某种具有逻辑的结构体。

 

然后我「看见」了那位复甦了我生命的人,纪子焉。

 

那个人仰望我渐渐变化的形体,微笑道:「果然是万年寒冰,有精灵了啊…」

 

他源源不绝注入自己的气息,我可以想像自己的形貌如何与他的心意相通,透明而洁净的矿,衬著水蓝色与白色交织呈现的典雅腾纹…

 

我试着伸展到自身的极限,用人类的话来说,就像是垫著脚尖,将手往上伸长到极限,像是要碰触到天花板那样。

 

纪子焉微笑着,看剑身抽长、成形。

 

那是那个人心中所想像的模样,而我将与他异体同心。

 

 

 

 

 

3

 

大部分的时间我不在风月斋的剑架上头,而是让天空色调的绸布包好束紧,斜放在纪子焉的床边。

 

虽然没有那种无礼恶徒会在半夜纪子焉睡觉的时候闯入,却有无礼的好友会莫名其妙来打扰別人休息──秋八月就是这种人。

 

这家伙常常像鬼一样半夜不点灯直接大摇大摆登堂入室……还好纪子焉没有裸睡的习惯,否则就算纪子焉不主动拿我抵著对方的颈子,我多半也会这么作。

 

 

 

 

 

4

 

过了很久,纪子焉解开了包着我的剑袋,改而将剑连鞘配在腰间。

 

这个举止是有些古怪。

 

灵山神人纪子焉一向对于动武没有太多的喜好,他没有动机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能随时随地战斗,如此既缺乏文雅的气质,也无他神态自若的美感。

 

除非……这是一个不得已的权宜作为。谁能将他逼迫到这样的境地呢?

 

 

 

 

5

 

那夜,纪子焉带剑来到左宛盈的墓前。

 

他缓缓岂口,声音刚强富有磁性:

 

…雪映寒,落梅殇──

 

纪子焉舞剑,风神如月,然而,我仿佛听见了哭泣的声音。

 

「──冰风冻冽擎天泪!」

 

…雪映寒,落梅殇──

 

…雪映寒,落梅殇──

 

他一遍一遍重复,没有放声喊叫,音色却渐渐嘶哑拖长,我恨自己不能『抬眼』去看,有几滴冰凉的液体落在剑身上,但是今夜灵山并没有下任何雨雪。

 

 

新招创生的过程也是剑本身的进展。然而我发现,此招有些诡异的落差。

 

纪子焉开始练就不会即刻生效的剑招──寒霜剑气入体,却使得中招的人木知木觉,片刻之后,五内成霜、衰竭而亡。

 

这是纪子焉的痛苦形式吗…?我不禁想,他是不是依然悲伤。

 

然而,即使是悲伤的情感,也会因为时间的过去而慢慢变质。

 

因爱生恨,因爱生怖,因爱生忧,因爱生空虚。

 

这座坟塚的主人,也许已经不是他悲伤的原因。

 

 

 

 

 

 

6

 

在我见过的先天之中,纪子焉是最不像先天的那一个。

 

所谓先天,多半个性老成淡然,不随便与小人物动气,不轻易出手,行事前会先计画,惜己如金,像是秋八月、红云骄子、造天笔、怒雨飞龙等人都是。

 

不过,纪子焉却是那种连妖道角的挑衅都会不悅,然后顺手打掛对方的那种类型。

 

他既不老成,而且还比別人任性,做事有些不求目的只看过程的气势,乱无章法,很像在摸索什么,这先天,很特別。

 

 

 

 

7

 

灵山经历了一昼夜大战。

 

由我对上耶修渡的鬼角之力,加上炎热雾阵搅局。

 

「冰映,你留下来代子焉照看宛盈。」

 

有著一对湛蓝眸子的神人悄悄留给我这句话之后,他的气息突然消失,傀儡和耶修渡对掌过后,这世界仿佛静了下来。

 

我找不到纪子焉!

 

我的剑身在半空中旋舞,发出鸣响,大声呼唤:

 

纪子焉!纪子焉!

 

但是无人回应。空留我对着左宛盈的墓塚。

 

 

 

序章:完

 

 

 

【同醉千年】

 

 

 

1

那一天,我认知到纪子焉也是一介凡人。

 

来自海上的热带气流正在往天宇席卷而来,傍晚天色呈现不自然的果红色,强风吹起,一阵一阵刮著精致刺绣的衣摆。我站在沿岸观视逐渐升高的潮水,听见狂风在呼啸的声响,心中有点不安的烦闷感觉在徘徊。

 

然后开始下起大雨。

 

 

纪子焉在那天半夜突然冲进我的寝室,三秋闱的人完全没有挡住他,除了知道灵山神人与我交情匪浅之外,更重要的是纪子焉怀中抱着他的妻子──浑身是血,心急如焚地闯进三秋闱。

 

我从来没见过纪子焉这样焦急的神情!

 

即使我们两人结识了数百年,他总是自信地笑着、优雅应对着每个人,像是一个出尘而超凡的先天。

 

他那一天的表情我还记得很清楚,动摇而慌乱。

 

左宛盈受了很重的伤,一剑刺进心脏,出血不止。纪子焉只能暂时用元力勉强护住她的心脉,并且在一路上不断传送真气给她。

 

纪子焉要求我使用秋霜之气修复左宛盈的心脉,我听见自己对纪子焉说:秋某无能为力。左宛盈几乎已经死去,即使秋霜之气有治疗效果,也不可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伤重如此,只有上天才能救她的命。

 

 

 

 

 

我第一次见到左宛盈是在灵山的定期茶聚。

 

她留着黑色的柔顺长发,象牙色的肌肤,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朵漂亮的小花,无邪地开在灵山的大雪中,有些娇弱、有些天真的女孩。

 

灵山神人笑着揽过她的肩膀,对我说:「这位是宛盈,我们结婚了。」

 

左宛盈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而灵山神人对她笑得温柔似水,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这样还要更幸福的事情。

 

结了婚的纪子焉让我意外──他的笑容一点也不算计、一点也不揶揄、一点也不张狂──脸上带着温柔体贴,全身散发柔和光辉,亦步亦趋地跟著一位黑发女性后面走,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我想,这样对纪子焉而言是好的,他一个人在灵山生活许多年,虽不食人间烟火,孤独一人却称不上快乐。

 

左宛盈的出现让纪子焉重获新生。

 

他们两人后来还领养了一个小孩,据说是在出游赏雪的时候在狼口中救下来的。他们给那个小孩取名为『剑牙雪狼』,因为纪子焉学剑,而小孩是在大雪中自狼牙生存。

 

 

 

 

 

 

纪子焉也明白,心脏破裂,断无生机。我本来想询问左宛盈何以受如此重的伤,但他听见我的回答,表情一变,低头抱起左宛盈便离开了。

 

我沉默著的同时,看见剑牙雪狼踟蹰地走进来。

 

经过雪狼的说明,方得知,是雪狼出师测验中出现意外,左宛盈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练武场,因而造成悲剧。只是,当时左宛盈已经怀胎四月。

 

我听了剑牙雪狼的话不禁倒抽一气。

 

更启人疑窦的则是剑牙雪狼的态度,他目光虚浮,似乎在隐瞒些什么。

 

 

 

 

 

 

 

 

 

 

 

 

后来,我想我应该去探望好友。

 

然而灵山像是自天宇的地图上消失不见一样,完全找不到。

 

我试着寻找原本灵山的位置,却发现靠近灵山地界的地方,发生了方向感错位的情况。那是一种人为布置的结界,使他人寻不著灵山的位置。只好很纳闷地,在灵山周边寻找可以通行的道路。

 

纪子焉不想要见其他人吗?

 

愈来愈浓重的白雾环绕着每一条前往灵山的道路,冰冷而凄魅,那是纪子焉功体特有的属性,锁住灵山通路的人,正是纪子焉。

 

我伸出手掌,触摸白雾中冰冷的气息,有些不放心。

 

作为好友,以灵山神人的智慧,断然不会做什么自我了断的傻事,虽然纪子焉比之自己来得神经质许多,但逝者逝矣,悲伤一阵子,或许就过去了。

 

思及此,我迈步离开。

 

没有料想到的是,一年又一年的过去,灵山的结界竟然没有除去。有一年我仲春来过,只见灵山外围冰雾深锁,宛若深冬。

 

如此百年。

 

 

 

 

 

 

2

我没料想到纪子焉深爱左宛盈的程度,能够使他就此放弃一切。

 

灵山神人的名号、对自身境界的追求、掌握天下的野心,这些东西,只要左宛盈还在,通通都可以不要。

 

只要左宛盈还在。

 

我的剑招『八方回杀』是由纪子焉的名招『擎天御云舞飞絮』改变来的,那个招式其实很美,纪子焉可以完全不用剑,瞬间让剑气形成像落雪一般的景象,然后缓慢降落在周遭的地方。

 

他在创招的当下我也在场。明白地说,是左宛盈非常喜欢雪,但灵山的夏天并不下雪。於是有天满月夜,纪子焉抱起年幼的我和左宛盈,三人飞到接天岩,他把我们安置在岩的一端,他站在另一端舞出了夏日之雪。

 

那是为了左宛盈而创的招式。

 

飞絮如雪,连绵不绝。

 

 

 

 

 

 

 

 

 

 

他最后还是回到灵山。纪子焉的头脑比谁都还要清楚,因而比谁都还要更加明白左宛盈回天乏术的事实。

 

完全清醒的悲伤最是悲伤。

 

 

他在后山的一块平时左宛盈种植花草的地方跪坐着,怀中紧紧拥抱她逐渐冰冷的身体。

 

整夜狂风暴雨已经结束,左宛盈的鲜血早已流尽,在纪子焉雪白的衣袍上染得怵目惊心,但他毫无所觉,只是伸出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脸,好像左宛盈只是睡着了,好像再等一下她就会醒来。

 

那双总是泛著自信光彩的湛蓝眼眸宛若崩雪,他的世界仿佛溃决。

 

像镜中美好的世界随着大面玻璃破碎而消失崩毁。

 

 

我站在纪子焉的身后,注视著他很久很久。他在慢慢散逸自己的真气,冰雪寒天,环绕在他与左宛盈的周身,直到纪子焉被雨水打湿的衣衫都凝成冰稜,他真气散尽而倒了下去。

 

他的体重好轻。

 

 

 

 

 

 

 

 

 

 

 

 

 

 

 

 

 

「宛盈呢?」

 

纪子焉醒来的时候只问了这一句话,然后露出自嘲的神情,仿佛他说的话是多余的,起身连衣服也没有穿好便赤足跑了出去。

 

一座墓碑安静立在后山。

 

我追到后山,看见纪子焉披散著长发,眼睛注视著那座刻有左宛盈名字的石碑。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他转过头来看我的瞬间,冷峻的语气和冰封的眼眸让我以为他即将出手杀了我。

 

「剑牙雪狼无话可说。」我一咬牙,双膝落地,等待可能的死亡降临。

 

 

 

 

也许我没有想像中了解纪子焉,我的养父、我的师尊。

 

预期中的死亡并没有来,我抬眸所见,只有一张悲伤的面容。

 

 

 

也许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那并不是一件单纯的意外。

 

知道左宛翠对他怀有异样的妒忌。

 

知道我对他怀有超越父子师徒之情的冲动。

 

知道左宛翠私下对他的妻子说过什么。

 

知道左宛盈其实明白我对他的……

 

他甚至知道那是左宛盈的命运。

 

 

没有人能测知纪子焉心灵深度到哪里,对宿命的掌握又到哪里。

 

然而懂得预知天命并不代表他能挽救他想要挽救的人。

 

 

 

 

 

 

 

我用手臂环绕着他,他湛蓝色的眼睛中仿佛死去,闭上眼睛,沉浸在灵山深深的白雾里。

 

他一夜一夜梦见宛盈,怀念的情感、愧疚的情感、悲伤的情感,纠缠著他,使他疯狂。

 

我亲吻著他,一夜一夜吻去泪痕,如愿以偿的情感与隐隐燃烧的忌妒,在纪子焉月白色的肢体上留下刻痕。

 

我从不后悔答应了左宛翠的提议,即使纪子焉心中依然不会有我,但终究会是我的人。

 

灵山被重重迷雾结界给锁住,这里只有我们两人。

 

我能拥有他就好了,我不在乎灵山百年不消的深沉冬夜!

 

 

 

 

 

 

 

 

 

 

但是出乎意料的,纪子焉变了,不是外貌,而是从内在产生的灵魂质变。

 

他慢慢对痛楚毫无感觉,他甚至能够漠不关心展现自己的肢体。

 

仿佛不知人间疾苦,他开始有了深邃而冷漠的眼神,冰蓝色的瞳孔锐似利刃。

 

我愿意为了他做任何事情,包括杀人──幼童、陌生人、无辜者。只要纪子焉开口,这一切都不困难。

 

 

 

 

 

 

 

 

「够了吗?」

 

有天夜里,他冷冷挣脱我的怀抱,披衣起身,沐浴在灵山苍白的蓝色月光之下。

 

我赫然明白自己毁了一切。

 

纪子焉不过是在折磨他自己。

 

 

 

 

 

 

 

当手上沾满旁人的鲜血同时我醒悟过来,但为时已晚。

 

我以为我终于得到纪子焉,却发现我亲手摧毁了他。

 

 

 

 

 

 

 

3

灵山的雾散去了,终于能够辨认那些通往风月斋、百年毫无人迹的路径。

 

然而剑牙雪狼出现在在灵山的入口,挡住了我。

 

「秋八月,你不能进入。」剑牙雪狼面无表情说。

 

我没有回答,却观察到那年轻的剑者想要掩盖住的慌乱心境,他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声音砂哑。

 

雪狼其实是个性格耿直的青年,纪子焉那种别扭能教出这样的徒弟本来就希奇,他的声音虽然尽可能压抑得平板,在我听来却有一种求救似的讯息。

 

「神人可好?」我问。只好打消进入灵山的念头,回身往来时的路走了几步。

 

「…不清楚。」雪狼犹豫许久才回答。

 

我意外回头,看见白衣剑者的眼神,总觉事情不像自己所想的乐观。我本来以为剑牙雪狼会陪在纪子焉身边。

 

但是,在灵山的地界内,雪狼不可能对一个外人说明任何事。

 

「…近日内秋某在流鸣山赏枫。」

 

我拋下这句话,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那夜,不太意外剑牙雪狼出现在我眼前。

 

虽然剑牙雪狼也是一头白发,但与我和纪子焉相比,他依然是个孩子罢了。

 

他一见到我,冲口就道:

 

「救他!」

 

我沉默著,听雪狼将过去的事情全盘托出。

 

那个青年爱上了自己的师尊,被发现了这件事的左宛翠用话语所蛊惑。左宛翠对他说,她能助他完成愿望…只要剑牙雪狼配合,就能够除去情路上的阻碍。

 

…左宛盈原来是这么死的。

 

那夜流鸣山上的枫叶让月光映照如血。

 

「那么,你得到他了?」我淡然问道,眼神扫过紧张而侧著首的白衣青年,却觉得心中有些滞闷。

 

剑牙雪狼慢慢点头,却说:「我伤害了师尊…却救不回他!」

 

无可挽救地伤害了他!

 

雪狼说,现在的纪子焉已经不是过去我认识的纪子焉了。

 

他变了一个人,而且即将对武道显露其野心。

 

「现在只有你救得了他。而剑牙雪狼已经不在纪子焉的心中占有重量。…要见到他,就去接天岩!」白衣青年说。

 

「接天岩?」不陌生的地名,但此地有何特殊?

 

「师尊和…师母过去经常前往的地点。」剑牙雪狼避开我的眼神,低头说道。

 

「秋某明白了。」

 

 

 

 

 

 

 

 

 

 

 

 

 

 

纪神人将出灵山,我从剑牙雪狼处得知这个讯息,心知纪子焉不复以往。

 

因为傀渡论即将现世。纪子焉选在此时渡红尘,目的十分明显。

 

纪子焉过去对天宇毫无威胁,他本来对红尘俗世都抱持观望态度,没有兴趣得到什么力量强大的物品,也对扩张版图建立王国毫无喜好。但如果他想要,以他的能力和智慧,宇内无人能挡得住。他认真的话,对天宇恐怕只会是一场灾难。

 

「应天挥洒风云志,八月閒步一色秋──」

 

明月昇上天空正中央的位置,随着沉稳音色回荡在接天岩,我化光而至。

 

接天岩,原来对他別具意义。

 

天空漂浮着巨大的白月,海面一片湛蓝,分界模糊,仿佛海接天,天接海。

 

观望着海天一色的视野,我心中却备感沉重。

 

我希望纪子焉不要变!

 

 

天空竟然飘下点点白雪。

 

我意识到那就是剑牙雪狼所描述的风景同时,缓慢而玉立的语调随着剑气形成的雪点自天上飘下。

 

「擎天御云舞飞絮,灵山拂日弄风月──」

 

百年之后,我终于见到了纪子焉。

 

他外表没什么改变,还是一身蓝白刺绣衣衫,披着白色披风,优雅而清绝的灵山神人。

 

纪子焉的美丽是不太道德的,至少对于人类而言如此。他肌肤白皙,双眸湛蓝,身段修长,五官俊美如异邦的贵族,无分男女,总是令人惊艷。然而并不柔弱。

 

美到使人移不开视线,使人不舍转移目光。

 

注视他的同时,仿佛著迷,是理性不能解析的陷落。

 

他的存在本身打破了人类总是有缺点的潜在生物规则。美丽同时强大…我赫然明白,雪狼为什么有那样慌乱的神情。

 

 

但是,纪子焉真的变了。

 

自从宛盈去世之后,纪子焉自锁灵山百年,不见任何人,直到今日。而我相信,若傀渡论传言为真,他,一定会来。

 

「虽然你终于肯走出灵山,我很高兴,但是,你变了。」我深深地望着他,没有遗漏纪子焉是如何避开自己的视线。

 

「子焉一直未变,是秋高人多心了。」他沉稳回答,音色没有一点破绽。转头微笑,注视远方的海面,好像知道了什么,却不说破。

 

 

 

 

 

 

 

 

 

 

 

 

他知道我是来阻止他的。或者说,我们知道彼此的目的,却互相不戳破,维持表面和谐的『好友』态势。

 

然后我们去查看傀渡论出土的情况,意外救了传说。

 

「秋高人若不放心,何不留下为伴呢?」纪子焉笑道。

 

「耶─秋某怎能放你独自离开呢。」揶揄著他,冷不防被纪子焉杀人的眼神刺了一下。

 

「那秋高人是怀疑子焉的能力了?」灵山神人的高傲岂容小觑。

 

「怎么会。只是秋某明白天关残坠乃是你纪神人的好友。」我意有所指。

 

「喔,原来你放心不下的,是傀渡论。」不知为何,总觉得神人话中有点酸味。

 

「同样也是放心不下好友。」我看着他,有些无奈地说。

 

 

 

 

 

 

 

 

 

 

 

 

 

我一直跟著他走,也有被讨厌的心理準备。

 

灵山之下,纪子焉背对着一直跟著他的我,语气不善地慢慢开口:「秋高人,你想要纠缠子焉到何时?」

 

我失笑:「纠缠二字言过了。秋某说过,秋某只是关心好友。」

 

「子焉亦曾说过,子焉有能力自保。」纪神人没好气地加快自己的脚步。

 

「然而…自接天岩再会,纪神人一直不肯直接看秋某一眼啊。」摆明挑衅的话语,纪子焉一向不是会忍气吞声的类型。

 

果然,纪子焉火大转身直视我的眼睛,却望进了一对神色复杂的灰色眸子。

 

 

「…你在秋某的眼内,看到的是谁?」我注视著他海色的双眸,认真地问道。

 

纪子焉最后还是转开了视线,迳自往风月斋走去。我看着他,追上去并肩走上灵山,这次,纪子焉不发一语。

 

 

风月斋的布置还是一样典雅,典雅而冷静。就像纪子焉这个人的外在。

 

纪子焉走入内室,打定主意对身后的我视而不见。不过秋高人自然不是省油的灯,推开房门的瞬间,我冷不防扯开他的披风,将人按在木制门板上亲吻。

 

白色的人先是一愣,却赌气地伸出手臂搂住我的后颈,主动而冰冷的吻由浅而深。

 

 

 

 

 

 

 

 

 

 

 

令人心疼的家伙!

 

他只有在做爱的时候才有活着的人类的气息,好像在用痛感麻痺自身、用折磨自己与別人来麻痺时间的流逝…

 

紧紧扣住他的腰身,抬起一个角度,坚硬而缓慢的撞击。纪子焉好像忍著不愿意挣扎,却让细白的双臂在凌乱的床单上展开,死死抓住天蓝色的纱质床帷。察觉到我盯着他的手指看,他又放开了床帷,手腕不由自主地折回来挡住我注视他的视线,近似羞赧,又好像掩藏着自己眼中浮起的水色的烟岚。

 

纪子焉伸出手指拉扯我的白发,将我的头颈拉低,抓住后脑杓。

 

然而,纪子焉的眼睛并没有真正看见我,那湛蓝一直望着虚空的地方,仿佛穿透了跟他做爱的人的脸庞之外,还有另一个世界。

 

纪子焉的世界!

 

 

明明是在与自己做爱的纪子焉,却宛如耽溺於自身梦境,令人不悅。

 

自从秋高人出道以来还没有人敢如此忽视…,尤其是在床上。

 

…我知道这样做会使他感到疼痛,不过此时,除了身体的痛之外,没有什么能把他漂泊的魂魄拉扯回来。

 

「唔……」纪子焉紧闭的眼眸忽然睁开。

 

我刻意弄伤了他。然后在喉咙溢出的细微难受呻吟声中,发现了他深深掩藏的悲伤。

 

然而,悲伤的纪子焉是很美的,那双蓝色的眸子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悲剧而存在。我有些自暴自弃的想。

 

令人心底生生发疼。

 

我不知道应该拿这样的纪子焉怎么办,却很清楚一切总该有个结束。即使茫然也能预知,如果纪子焉一直长不大,脱离不了逝者逝矣的现实,总有一天他身边的所有人都要弃他而去,纪子焉将永远冰封於悲伤之中。

 

我不希望情势变得如此。就像我对于后来纪子焉执意杀我的无奈一样。

 

 

深夜,我缓缓走出纪子焉的房间,与剑牙雪狼擦身而过。

 

正确的说,剑牙雪狼靠在房门旁边,眼神冷酷地瞪着我。

 

「纪子焉不是你能独占的对象,放弃吧。」我看了一眼剑牙雪狼,淡然道。

 

即使他和纪子焉的关系降到冰点,他依然崇敬著他的师尊。即使剑牙雪狼无法称持纪子焉的精神,他也不愿意接受他人占据他师尊身边的位置。

 

这样的想法很不成熟,而剑牙雪狼现在也只想要离开灵山而已。

 

 

 

 

 

 

4

意荒乎而流荡兮,心愁凄而增悲…

 

 

纪子焉坐在风月斋弹琴,手指一根根拨过琴弦。忽然君弦『铮』地一声断了,他想起雪狼,总是蹙眉不愿意看他的雪狼。

 

他弹琴并非附庸风雅,也不是因为真的好乐,弹琴其实是纪子焉特有的测算方式。

 

测算是有些人与生俱来的能力,追寻潜意识里的直觉和预感,然后可以写成隐晦的文字,或是心里了然。

 

弹琴能让他静下心来,顺着古琴浑然天成的稳定音色,在脑海中描绘未来的可能景象。

 

他也懂另外一种弹琴的方式。用急促飞快的拨弦动作,不只是手指在动,手腕在挥动,身体随急速的音波摆动,他把这样的举止作为情感累积的出口。

 

因为快要疯了,所以用尽全力去弹,让痛苦和心烦一起随琴弦的剧烈震动共鸣,随着琴音消散。

 

 

 

 

 

 

 

「这是最后一个人,去吧。」白雪似的灵山神人开口对剑者下了最后一件指令,从此之后,他们可以不再见面。

 

剑牙雪狼以为这样比较不痛苦,纪子焉以为这样雪狼可以比较不痛苦。

 

纪子焉望着雪狼离去的背影,不可闻的幽幽低叹:「是左宛翠造成了你我的共犯处境,今天,就由你了结她的生命、解放你自己吧。」

 

「那你呢?」一个质问的声音:「谁会来解放你?」

 

纪子焉看起来一点也不讶异他的出现,他只是淡淡地念出名字,确认的语气:「一字风翼刀隼……」

 

 

 

 

 

 

 

 

 

雪狼死了。

 

他和纪子焉到了后来,气氛僵得形同陌路。

 

我不是不能理解剑牙雪狼急于离开风月斋的心情,毕竟谁能忍受所爱毫不在乎地忽视自己?这样的心情压抑久了不是疯狂便是冷漠。

 

他在灵山待不下去,同时也是因为纪子焉表现得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口一个『爱徒』对青年剑者而言实在讽刺。

 

个性固执的剑者,也许他自己没发现,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执意很像纪子焉,像他的师尊。

 

而灵山神人分明算出爱徒的死劫,却无法出手救人的矛盾──他护全了爱徒的尊严、却失去了爱徒的生命──让自己陷入真正的孤独。

 

…纪子焉那个笨蛋!!

 

我想剑牙雪狼从不后悔他占有纪子焉。

 

那夜在流鸣山,雪狼曾经说过,那个人的一切就如同他想像一般美好,他不会后悔。剑牙雪狼没料到的是,他毁灭了纪子焉的心。在他最悲伤的时候趁人之危,彻底撕裂了他的灵魂。

 

然后纪子焉慢慢变了。剑牙雪狼开始不能承受他冰冷的注视,强烈的愧疚感在心中无限蔓延。剑牙雪狼搬回后山的屋子,他们的关系只限於纪子焉每个月指导剑术的短短两个时辰,以及,下一个「还命」的指示。

 

因为我刻意介入,纪子焉与雪狼的关系又回到了原点,师徒。

 

也许雪狼会恨我。

 

后来,我对雪狼说,还给那人一个空间吧。纪子焉并不适合属于谁,那会糟蹋了他。

 

也许纪子焉只能用看似冷漠的声音告诉雪狼:別去无风林。

 

 

 

 

 

 

听到纪子焉收集四颗灵珠的消息,心里赫然了悟,於是不顾飞凡尘的事情和养病的问题暗自返回天宇。

 

事后回想,他是除了兄弟九月之外,唯一能使我逆天而行的人。发现到此点的同时,我注定难以自拔。

 

即使要付出重大代价也不惜逆天,除了亲人之外,居然还有人能让我如此想。

 

「秋高人,在此见到你真令子焉意外啊…」我伫立在风月斋前,那里的枫树是他与宛盈大婚时三秋闱所赠。枫红如夕阳。

 

纪子焉接近子时才返回灵山,见到应该在飞凡尘的我自是意外。

 

「秋某听说神人欲寻灵珠?」我直接说明来意。

 

纪子焉听见我的问句,眼神一瞬间沉了沉,於是我了然。

 

「是为了左宛盈吧。」见他半晌没回答,只是望着天上的月,我只好自己接口。

 

纪子焉不理人的时候相当麻烦,那代表他的状态会任性得难以交陪。

 

「与你无关。」他冷冷回道,连『秋高人』的讽刺性称呼都省略掉了。

 

说实在的,我十分不喜纪子焉称我为『秋高人』,感觉不大对劲,虽然其他人这么喊我从来不曾在意过。

 

偶尔还会有种奇怪的冲动,想要听他喊我『秋八月』,用有点迟疑的口吻慢慢一字一字吐出来……我大概是疯了才会这么想!

 

 

纪子焉的师号很飘逸悠然:擎天御云舞飞絮,灵山拂日弄风月…口中念着舞飞絮,他的行为却有长空之态、高傲之姿,表里不一、又爱逞强,唉…

 

 

「收集四颗灵珠能使人复生,仅是传言。」我叹了一口气,看见纪子焉沉默。

 

我们都过了那种会以为『只要努力没什么事情做不到』的年龄,只有绝对的强,才能做到许多事。

 

有时候包含逆天在内。

 

以往也听闻过不少亡者复生的案例,但只是重造身体、缺少灵魂,或者操弄活尸一类的手法罢了。

 

真正把一个完整的人由死亡状态拉回来是不可能的。逆天也不可能。

 

我明白这样说非常残酷,但如果不对他说,他就不会醒。

 

对高傲自信的玉宇飞絮而言,也有一些事情绝对不能说出口,说出来便是承认他的无能为力。但左宛盈绝对不可能复活。

 

「放弃吧,灵珠或是任何物品,都不可能使他复生。」我听见自己冷酷地陈述事实,眼中只见纪子焉拂袖而去的白色身影,他的肩膀颤抖得厉害。

 

我追进风月斋,一把拖住他的披风,刻意踩住他的衣摆,快步行走的纪子焉因而绊了一下,让我趁势抓住拥入怀里。

 

他湛蓝的眼眸中泛著云烟苍茫。

 

我拍拍他的背,要他说话。没有什么比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纪子焉更虚幻无力,我不要他这样。

 

「只要是人类,一定都会遭遇所爱的人离世而去,那是人生必经的过程,即使我们也一样!」我捧住他的脸,将自己的影像映在那绝决的蓝色之中。

 

「即使伤心、难受是必然的过程,这些事实必须接纳。一味沉浸在逝者的回忆中,是不对的。」他的脸庞就在我的手掌里,我不让他移开,想要说服他快点明白!

 

「…你知道下一个人是谁吗?」纪子焉叹了口气、却没有挣开我的手掌。他只是摇摇头说:「冠冕堂皇的说辞子焉听多了,如果下一个人是杜儒圣,你还能轻易说自己会接纳事实吗?应天风秋八月…」

 

凤儿?我讶异了。子焉的测算结果指向了他的死劫吗?

 

「…也许到了那时,你也会懂我的执著。」白色的人儿凄然一笑,想要离开我的怀抱。

 

我按住他:「如果真有那日,秋某会面对。」

 

他眼神一下子冰冷了,不带感情地回道:「喔?那很好。」

 

「吾非是此意!」明显感受到温度骤降,我也不觉施了真力,纪子焉在漫不经心的挣扎中被我扯下发冠,一头雪色长发散落而下。但我现在只想大声解释:「不是指不能悲,我是要你別自我束缚,看了心疼!」

 

「……」纪子焉忽然杀气盛放,一掌内劲十足袭上我的腹部,我意识到的同时已来不及防备,整个人被击出风月斋三丈外的树林,撞上一棵老松。

 

「纪子焉这家伙……」我啐了口血,无奈返回飞凡尘。

 

 

然而目的已经达到,纪子焉放弃了使用灵珠复活左宛盈的做法。

 

 

 

 

5

整个武道在争夺傀渡论的日子里,纪子焉确实想要我的命。

 

但他算得有些错,其实纪子焉无须以九月的命作为威胁,凭实力争战的话,我也不见得胜得了他。

 

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我,而决定杀我之后为什么又轻率的放弃?

 

是因为可惜吗?

 

 

「秋八月你这浑帐──」纪子焉被我气得七窍生烟的怒语还在耳边回荡。

 

即使隔着海,纪子焉强烈而激动的琴声也能传到飞凡尘来。

 

他一直弹到琴弦断去。后来我才明白,弦断的那夜雪狼死了。

 

 

在风月斋那次的不欢而散让我犹豫著下一次拜访的时间。

 

然后听说纪子焉在灵山与耶修渡打了一场之后就不见了。

 

接下来,他的预言成真。

 

直到凤儿亡故的那时我才醒悟,最初在纪子焉眼中见到的抑郁之蓝是什么意思。

 

不能救、不敢忘,但又明白一直不忘会使自身沉沦,於是陷入矛盾,犹豫著却又自厌著。

 

 

 

 

 

 

纪子焉的作风一向强硬。坚定而自信的神情下,怀抱着无人可理解的深深孤独。对纪子焉而言,这是不能被知道的事。

 

实际上,除了我之外,也没有人察觉到。

 

所以他反而无法狠心下手除掉我了。

 

面对灵海魔子的挑衅,我态度强硬就如纪子焉一般,只因为我发现,也许我们才是最像的,了解对方到毎一个细胞的变化都能察觉──凤儿有时候对我生气、雪狼对纪子焉的疏离,只表示他们并不了解我或子焉作为上的深层意义。

 

天下间最了解你的人非是朋友,而是你的敌人。纪子焉毅然选择了后者,一方面也是因为觉得对不起左宛盈的缘故。

 

我们是同一种人吧……

 

立在面对天宇的海岸悬崖上,因为鬼城势力影响让大海呈现一片黝黑而诡谲的色彩。

 

我想看海面变回那人眼睛的美丽颜色。

 

……

 

 

 

……

 

 

 

老实说,看见那蓝色在眼前不足一寸的地方出现,我差点枉费一生高人的修为和先天的稳定矜持大叫出声。

 

「……竟然是你。」

 

我现在说话的声音一定有气无力,但不能怪我,要怪就去怪那个突然出现的家伙。

 

换了件衣服的神人非常恶劣对我摊了摊手(连这种时候我都觉得他美,真没天理了),用轻蔑的口吻说:「竟然发呆发到毫无防备,连有人走到你眼前都没发现。」

 

好好好,我承认我恍惚过头了,但纪子焉也算原因之一,理当负责。

 

不过,再见到纪子焉,我觉得他坦率不少。

 

「看来你是有了別的想法……」我试探性地问他,承认自己心里有种愉快的物质在发芽。

 

「也许秋高人也明白了子焉当初所指。」灵山神人莫测高深地看着我,我意外而欣慰地发现,他的瞳孔映上了自己的灰色身影。

 

本来还要说话,我们两人同时发现花月府和其他势力的人在监视,於是我邀请他到绝龙口再叙。

 

 

 

 

刀隼和纪子焉在差不多的时间相继诈死藏龙,简直就像约定好的一样。

 

有天一字风翼刀隼上风月斋祭拜雪狼,已经是一袭白衣的他对纪子焉说:「离开灵山吧!」

 

他和纪子焉两人其实也认识很多年了,若不是因为左宛盈亡故的事使翎疏远灵山,他们其实是交情不错的朋友。

 

刀隼曾经在清白湖的密室里拋下一句话:留下我的命是为玉宇飞絮保留最后的同伴。

 

当时我意识不清,还以为是听错了。

 

我知道刀隼和翎都希望,他能回复成左宛盈的纪子焉。

 

听纪子焉的转述,我能想像刀隼透过面具,精确地对上灵山神人的眸光:「旅行可以改变一个人很多。比起在风月斋没日没夜的枯坐,我建议你多看看这个世界的一切。聪明如你,一定…能了解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是啊…」纪子焉轻轻放下茶杯,抬眼看着风月斋外满树红枫,说:「有些人子焉不能遗忘,但也该到了送入回忆的时候。」

 

「当然,」刀隼在面具底下的眼中带有理解的笑:「遗忘抹灭一切,但回忆能改变一切。相信你是后者。」刀隼一如往常潇洒起身,走得像一阵轻快的风。

 

 

 

 

 

「接下来……子焉不会再犹豫了。」

 

在绝龙口的岩洞里,纪子焉只看一眼就知道封印的位置和布局,同时明白了我暂时不能离开飞凡尘的事实。

 

他一边喝茶一边没头没脑地拋出这句话,好像想要不著痕迹地对我说明状况。

 

真是只高傲的猫啊……

 

我回头去看他,本来想装出讶异的样子,但明眼人前假装也没用,我想他看见的是一个笑得合不拢嘴的秋八月。

 

 

 

 

 

 

 

 

 

 

 

THE END

 

------以下为搞笑,想要保住唯美幻想的人请到此打住-----

 

 

 

 

 

 

 

 

 

 

 

 

 

自从纪子焉来了之后,绝龙口访客不断。

 

先是任清瑶和药叉共王相继出现,我很意外他们两人竟然认识纪子焉。

 

听任清瑶说,纪子焉和左宛盈去过忆谷度蜜月。

 

真难想像!

 

药叉好友相交满天下是不令人意外,我问他怎么会认识灵山神人,他竟然说:纪子焉在他那行也是名人,是稀有的不用火锻造师(确实,他那把冰映也不大可能是用火烧出来的),他曾经跟纪子焉交流过锻造心得。

 

末了药叉共王还补了一句:跟总是向人要剑的流氓秋高人不同。纪神人在旁边听了爽朗地大笑出声。

 

然后是帝释君首来了,他带着筝,一口一个前辈听得我不耐烦的时候,纪子焉从里面走出来,看见是他还愣了一会。

 

「你与他还好吗?」纪子焉莫名其妙的话让我完全不知道他在指什么。

 

「尚可。只是药叉好友依然冷淡啊…」

 

帝释鳬徯天的话让我一口茶险些喷出来。

 

开始怀疑灵山神人知道的内幕比我多许多,只是他平常都不讲而已。

 

那个破戒和尚走了之后,我问纪子焉那是怎么回事,他说,几百年前帝释君首就在追药叉了,只是一直没成功的样子。

 

…我想纪子焉一定不知道最近飞凡尘的武道近况。还是別告诉他的好。

 

 

「之后打算如何?飞凡尘不错,可以定居。」我讶异自己近日异常高兴的情绪,可能访客太多绝龙口气氛很欢乐。

 

「四处看看,尚未决定要往何处。」纪子焉无谓地拿起桌上的红木箸,品尝稍早任清瑶差靖庐童子送来的手制糕点。

 

他要走出过去,果然还是得靠自己。不过,往后的纪子焉,可就不像以前那么好对付了啊…

 

纪子焉举在手中的筷子凝结在半空中,用一种奇怪而戏谑的表情盯着我看。

 

「秋某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我被他看得浑身不对劲,干脆反问道。难道是私吞了两盒点心被发现了吗?

 

「无…」纪子焉分明是忍住了笑意,姿态优雅地继续动筷子,低声说:「子焉只是觉得你的表情看起来得意忘形得很。」

 

「纪子焉!」

 

后来想想,我的反应应该是恼羞成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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