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藍⭕空想旅團

写文自娱宅宅一枚,司是老司机的司。
同人侵权鉴定专家。

[金光/杏默] 未逢太平盛世(完)

策天凤在羽国布下的最后一局,在漫山大火中落下帷幕。深秋萧瑟干燥,那遍野枯黄的悬铃木与梧桐,被一把火燃成遮盖天幕的巨大阴霾,连山石都沸腾般的灼烫,鸟兽逃散,生灵回避。


所有人都死了,包括作为诱饵的公主,包括她的十七勇士,包括政敌和他们遣来的三万大军,包括名为策天凤的军师。只余默字为音,苍字为色,在血染的土地上,在幽暗的长空下,踽踽独行。

杏花君按照那人留下的路线图,抄小径攀险崖,匆匆赶往霞霓隘口的路上,终于遭遇那抹摇摇晃晃、细弱的手腕扶著岩壁,仿佛随时都要倒地的绿衣身影。

「默苍离!」他喊了一声,快步上前,将那抹嶙峋轻巧的人小心翼翼地搂进怀里,却见那人一扭头,往地上喷了一大口血,竟然还记得避开他的蓝衣白袖。

殷红的颜色泼洒在黄土枯叶上,简直令他魂飞魄散,忙不迭把脉餵药一气呵成,浸淫医道多年,他早已练就一身任内心咆哮碎念、手眼稳定配合治疗的本能反应,最后怕他昏倒,干脆取金针送入默苍离的百会穴才停手。

等他急吼吼地做完一切工作,默苍离才有气无力道:「杏花,你来早了。」

「是啊,还好我来得早,再慢一刻,是不是只来得及捡走军师大人的尸体了?」杏花君没好气道,手指却按著他的脉搏,眼睛往他身上到处打量,深怕他还藏着哪里的暗伤不让自己知道,神情焦虑,眼神却关心得要命。

默苍离轻轻一笑,难得乖巧地让他做完检查。这反而让蓝衫医者更不放心了,他心里格登一声警醒,问道:「有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同时开始伸手往他身上东摸西摸,直到手背撞到他胸口一个硬物,才狐疑地停住视线。

默苍离伸手探入衣襟,取出一面比手掌大一些的圆形铜镜,化解他的疑虑同时证明自己四肢安好,才坦然道:「我没有外伤。」

「这镜子……」杏花君欲言又止,那面铜镜的镜框造型古朴,做工精巧,而铜与银在羽国都属于珍稀矿物,显然这镜子并非凡俗民众能持有之物,大约是皇室珍品。虽然可能是羽国君主对手下第一军师的赏赐,但在今日之前,杏花君从未见过默苍离,或者说,策天凤,持有此物。何况镜子不像刀剑壺盆等实用物品,以珍贵的黄铜矿打造一面无甚用处的镜子,在羽国境内,过於奢侈了。想到这一层,他打量默苍离的眼神就多了几分诡异,并且语带试探、眼神八卦地问道:「哪位贵族夫人送你的定情物?」

默苍离正失血头晕,闻言好笑地掀起眼皮剜他一眼,「我何曾使过美人计?区区文弱谋士,又不是什么身长八尺、战功彪炳的大将军……」

不,你有。每天都使美人计,在我面前。杏花君心想,但不怎么敢说出口。他怕讲出来之后,默苍离就刻意不勾引他了。

「嗯咳,」杏花君清嗓子顺便把脑中的歪念头逼到角落去,把他扶正站好,才正色问:「这里还不安全吧?带你回城里医馆?」

「不留羽国了,」默苍离回头望了一眼那座烧得炽烈的山头,垂下脸,纤长细密的睫羽遮掩住他寒潭般的眼眸,「所有的目的都已经实现,我们不必再留此地。」

「直接走啊?」杏花君一愣。

「你的药材和医书,我已吩咐过街上你熟识的那名药铺伙计,择日收拾齐整,十日后送到羽国境外二十里的驿站。过阵子,你自己去取回便是。」默苍离道。

杏花君再怎么云里雾里,这时候也明白过来,默苍离是计画好这时便要离开的,只得长叹一气:「……还真是算无遗策啊。」心中感慨之余,却也没提异议,牵着这人的手,走向出山的小径。

山火焚遍,那仿佛仇恨般的热度重重压在默苍离单薄的肩膀上,但他们的步伐未停,缓缓踏出羽国边境。

「你……可有知会你那徒弟?」杏花君紧攥著默苍离的手腕,回头望了一眼北方山峦悽惨的大火,恍惚地问道。

「不必。这场山火熄灭之后,羽国就完全属于他了,再也没有纷扰和内战。」默苍离冷静的话语像细冰雹般砸了遍地,他一滴汗水也没有流,心跳一丝加快都没有。

「代价是他将要孤单坐上王位,对不对?」杏花君反问。

「是。如果和平的代价如此便宜,再划算不过。」默苍离波澜不惊地回答,轻轻动了动手,发现抽不回来,也就放弃挣扎,任医者牵着他走。

「你啊……说话別那么像反派行不行?」杏花君苦笑。

「有吗?」默苍离眨了眨眼,当真不解。

「说不过你。」杏花君摇摇头,一边捏著他纤细的腰一边碎念道:「反正你乖一点,内伤这么重,最近又瘦了。从这里到下一座小镇,起码也还有六天的路程,如果半途没买到马或马车,你撑得住吗?平常也不见你多吃两碗饭,这就是所谓的临到用时方恨少……」

杏花君多年走江湖行医,身上带的各种药物从珍稀昂贵的到阴险歹毒的不一而足,默苍离想了想,伸手去摸他腰带里塞着的一个小瓷瓶。

「……一个人,命再硬也是血肉之躯!」杏花君教训到一半发现他的小动作,怒斥一句,拍掉他去摸自己储物腰带的手,「不许喝这个!损身!」

「杏花……」默苍离将白皙的手指缩回袖子里,嗓音明明薄弱得仿佛快要断气,却足够动摇他的精神。

「不要叫我这个名字,你到底搞不搞得清楚现在的处境。」杏花君还想再唸两句,抬起头却骤然撞上了默苍离那对幽深的眼睛,顿时说不出话来。

「杏花。」

「唉,好吧好吧。你渴不渴?给你水。」

「嗯。」

事后想起,那镜子究竟怎么来的问题,又被他忽悠过去了,唉。



默苍离受了不轻的内伤,杏花君本来要带他找个没人的山脚躲一阵子,这人却振振有词道:大隐隐於市。

杏花君想想也是,先不说在策天凤翻云覆雨下的羽国,究竟还有没有能力派追兵出来寻他,就算要派兵,也一定没有能力定这位军师的罪名。而且这人食衣住行有其挑剔之处,大城镇里食材种类丰盛,给他补身体也方便,便带他来到中原一座热闹的城镇,租下一间前后门双开的朴素小院。平时前门开医馆营生,后院住着一棵吹点风就咳嗽的病秧子。

偏偏这人连举袖咳嗽都美得惊人。

一日送走了病患,他让雇来的助手洒扫关门,迳行回到后院,就看到书房敞开了窗,那人提著毛笔,靠在窗边不知在想什么。

大风刮过去,把书桌上没用文镇压好的宣纸飞得到处都是,还有一张扑在杏花君本人脸上。

「默啊苍离,你在做什么?纸都飞了。」杏花君碎碎念着跑进书房给他收拾,始作俑者却动也不动,唯有那双沉静的眼睛,直勾勾落在他的身上,看得他背后起了一串鸡皮疙瘩。

「我有哪里惹到你了吗?你这眼神不对!」杏花君左手抓着几张纸,其中一张有墨迹,他看了一眼,发现上头写了「战生开端」之类的字眼,连忙拿起来又看了一遍,结果看到「鹏盖羽国,战生开端;特以此记,其志异也」,一时心脏狂跳,眉头皱起:「羽国?都过去了,你还写鸟国的事情干什么?」

「杏花,」默苍离晃了晃手中狼毫,「把纸拿回来,我还没写完。」

杏花君反射回道:「別喊我名字……都离开鸟国这么远了,你还要作什么新奇的死?」

默苍离指了指桌上的另一本蓝皮线装书册,解释道:「翻看你的生活手记,忽然有想法。」

一定是某种让別人作死的灵感。杏花君摇摇头,将整叠宣纸摆回桌上。他有每日随手记事的习惯,内容繁杂,包括遇到什么病患、何种症状、如何救治,今天哪里采到特殊草药、状态如何,默苍离哪种菜品肯多吃两口、病况怎样,零零总总的琐事一并记下,就连他与默苍离化名前往羽国的时候,也没落下这个习惯。由于内容并不涉太多个人情感抒发,堂堂冥医也自觉磊落,这些记事通常也不藏着掖着,就堆放在书架上。

默苍离似乎觉得翻看他的记事有点意思,时不时就拿起来翻阅,今天正好看到杏花君在羽国那段时间写的记事,其中批评了军师策天凤生活习惯之糟糕、鸟国王子之神经质都是前所未见,忽然就有了想法。

他要写一部羽国的故事,算是给杏花君的总结。但墨家钜子提笔著述,后面若无一大批以「顺便」为意图的阳谋算计,也是不可能的。

冥医固然脾气古怪的声名在外,转身关起门,对着自家钜子却是逆来顺受的。默苍离文笔和他说话一样流畅,他颇为期待这部作品,以为会看到「智者策天凤与医者好友的鸟国历险记」,结果,等钜子大人这部匿名偷写的作品完成,杏花君作为第一位有幸拜读者,评价十分两极。

「这……」杏花君一脸菜色地从线装书册里抬头,「这什么奇奇怪怪的小说话本?剧情绕来绕去的,还有那个鸟国公主怎么回事?被鬼迷了眼吗!」

彼时墨家钜子正喝着茶,闻言一顿,转头用那对深邃却清透的眼睛凝视他半晌,才有气无力道:「这是悬疑故事。」

杏花君抗议:「重点是,为什么本神医没有戏份?」

默苍离轻飘飘地反驳:「给鸟人军师治病,与主线剧情无甚牵连。」

杏花君二次抗议:「还有这是悲剧收场,我要看喜剧!喜剧!」

默苍离忽然笑了一下,「世间欢喜之事,多半异曲同工。使人长歌当哭者,唯有悲剧而已。故而没有写在书里的部分,便都是可欢喜的。」

「……」杏花君对于这人写作的品味和挑食的品味都不敢恭维,放下书册,碎唸道:「至少给写个智者与医者离开鸟国,双宿双飞,从此过着不羨鸳鸯也不羨其他鸟类的退隐日子嘛。」

默苍离瞥了他一眼,转移话题:「晚膳打算做什么?」

杏花君气呼呼地说:「鸡汤、炖鸭、盐焗鹅、烤乳鸽,有翅膀的全餐。」

「……」默苍离想像了一下那场面,顿时胃口全失,决定放低姿态,用软绵绵的音色道:「杏花,我的内伤未癒……」

杏花君豪气干云一挥手:「给我额外写个智者与医者的故事,接下来两个月,要吃什么随你点。」

默苍离觉得十分划算,便点头:「可以。」他取过一张白纸陈於桌面,手腕悬提,用俊秀的正楷写下『羽国志异外篇:智者与医者不得不说的故事』几个字。

杏花君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温和的口气问:「这是要拿去卖给春宫书摊吗!?」

默苍离诧异地看着他:「我真的没这么想过,但如果杏花你坚持,那……」恭敬不如从命还没说出口,他被人强行抄抱起来,往臥室里快步行去。不久,一阵大风吹进书房,将桌上纸张掀得到处乱飞,而那点意思暧昧的墨迹,也就此失了踪迹,无人去寻。只余寝房里断续传来一点笑语和幽微的呻吟,被秋风扫叶的声音掩盖住了。


萧瑟深秋,时序进入十一月,后院里栽植的老银杏,已经染上满树灿金。夜风很凉,用过晚膳后,杏花君煮了一壺枸杞养生茶,踱到廊沿下找到绿衣的青年,彼时他正看着茶桌上空白的棋盘,似乎想着什么,手指放在身侧轻轻点着袖袍。

杏花君放下茶壺,抓起他的手指一摸,果然凉著,叨唸道:「看你干坐这儿也不嫌风冷,至少弄点热的暖暖身体。」

默苍离任他施为,直到两人并肩坐在廊下,各捧了一茶杯的热汤暖手,才缓缓开口:「杏花,院子里的银杏都黄了。」

杏花君抬头跟他一起看着庭院的小风景,「唔,这是,平常忙于看诊,都没留意到。仔细一看这树长得挺好。」

「再过几日,银杏叶就全落地了,此时正是佳期。」默苍离面容淡然道,无悲也无喜。

杏花君倒不怎么对这种花草之事伤春悲秋,银杏於他而言就是可以入药、果实可吃有轻微毒性,如此等等,闻言耸肩道:「错过也无妨,反正明年此时,还会再黄一遍。」

「若能不错过,仍是更好些。」默苍离不知想起什么事,眼睛里蓦然闪过感慨的光影,很快就消失了,像投进深潭的小石子,只起了瞬间波澜,随即无影无踪。许多事情他恐怕终生都不会说出口,特別是对布局无用的情绪,他把这些收在心底,在不紧要的时候才拿出来整顿一番。默苍离放下茶杯,从衣袖里取出那面古朴的黄铜镜,取来垫著茶壺的软布,往镜面上慢慢擦拭。

却留下了给另一个人抒情的氛围。

沉默了好一阵,杏花君忽然说:「苍离,我的人生,应该是错过了很多人。」他眼睛盯着桌上的茶盏,像是被袅袅升起的温热水汽燻红了,陈郁道:「师傅的死,师妹的出走,没能救回的病患,很多很多。」

「我晓得。」默苍离放下了手中的铜镜,转而捧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茶汤还冒著水汽,汤面映著他小小的倒影,将这个永远锐利的人的轮廓模糊成温润的形状,连平日不留情面的嗓音都柔和了几分:「医者是救人性命的职业,不能改人命数,许多时候,人的生死,非你之责。」

「我晓得,」冥医抬起头,重复了他的话头,缓声道:「我只是想说,不管错过了谁,我都不会错过你,怎样都不会。」

遇到默苍离,是他此生最美好的时光。当然也是最繁忙、最惊险、心跳最快、有一大堆突破各种极限的「最」字经历的时光。杏花君觉得,默苍离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话格外少,经常收起对外那副张牙舞爪的伶俐口舌,一副病猫似地有气无力,滋养他的怜爱之情和恻隐之心,使其疯狂开花结果。

「我们在这城也住快一年了。」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往默苍离身边挪了一点,让两人肩并肩,坐在廊沿下,借着向晚天末最后一丝绮霞,两人不约而同望着院子里那株挺拔的银杏树。

「是。」默苍离不置可否,寒潭般的眼睛里投影出灿金的枝叶,那美景却进不去更深的所在。

「你不会一直待下去,对不对?」杏花君感慨地问。

默苍离嫌他多此一问似地瞥了他一眼。书房里有不少尚未销毁的手稿,杏花君经常替他整理,怎么会对其中盘算毫无所知。

「你怎么在我面前话这么少?」杏花君看他一副乖巧顺从的样子就担心,怀疑他已经开始对自己和整个中原布下天罗地网满地陷阱,等着倒楣鬼一脚踩下,不然就是要生病了。想着想着就抬起手盖在他白皙的额头上,看看温度有没有比较高。

默苍离停顿瞬间,深吸了一口气,流畅道:「杏花,这世上没有该死的只有作死的。而作死最高境界无非自己送上门来,拿着刀兵抵在脖子上让人轻轻使力就能凌迟你。愚蠢世人在我谋算下,多半能做到此种境界,而这已足够使我窒息数百次。而更愚蠢的,则是明明不在他人谋算之内,也做到这种地步,你说,这不是——」

「啊啊啊我拜托你停!」自号中原第一神医的男人按著太阳穴,打断道:「好,我确定你没烧!你很好!很健康!」

默苍离轻轻笑起来,像是故意不饶过他,继续启口,把最后一句话说完:「——这不是拿真心相付吗?」

杏花君没想到后面居然是这样的话,顿时睁大了眼,「你说……?」

墨家钜子仰头在他唇边偷了一个若有似无的吻,红唇带笑,面容美得清丽绝伦,「於是,我亦报以真心。」

「默啊苍离……」杏花君心中震动,将人紧紧搂住,哑声道:「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这样就好。」默苍离微笑,没有更多要求了。他心想,该你打点的,你都替我打点好了,不该你干涉的,你通通都不干涉,如此灵慧默契,何必多加开口?

唯有真心相付,以报平生相知相护。


杏花君走进房间的时候,木柜上的薰香刚刚熄灭,只余一缕袅袅薄烟。他皱了皱,用力吸了一气,闻到与平日点的安神香料不同的气味,有种幽甜的余香。转头看床上靠坐的俊秀男子一脸镇定,却掩饰不住颊上淡淡的血色,才问:「苍离,你往薰香里加了什么?」

「一点离欢散。」默苍离低声说完,转过脸去不看他。

离欢散那是新人洞房时候,给女子助兴用的药,每隔一阵子就有办喜事的人家上门来求购,杏花君平时有做一罐子放医馆里备用,不料默苍离对自己储存的药品如此瞭解。杏花君单膝上了床榻,低头望着绿衣散发的俊秀男子,苦笑道:「说吧,今天这么主动,莫非你又背着我干了什么坑爹事儿?」

默苍离笑了笑,被药性影响得乏力的手指搭上他的膝盖:「总之,坑不到你本人。」

「真是服了你……」杏花君苦笑着探出手,按上墨绿色的衣襟。

这人素来开口锐利如刀,算计深沉若海,一步一陷阱能使人尸骨无存,但是,一旦温顺乖巧起来,实在销魂蚀骨。

又过了一个时辰,杏花君才起身,将窗户推开一些,让满室浓郁的旖旎幽香稍微散去,唯恐自己再次兽性大发,伤了自家挚爱。

「之后要去哪里?」杏花君以手指轻轻梳理怀中男子柔软的发丝,声音压得很低,像是不愿意惊动任何人。

感觉到干燥的空气流入,默苍离闭着眼睛,不自觉地往他的胸膛靠过去,汲取更多温热,更多的是安心,他喃喃道:「我想找一个徒弟,听说中原有一名出身正道的年轻人,为人善良聪敏,或者能试一试。」

杏花君喜闻乐见:「找到了之后,就能与我一起退隐了吗?」

默苍离睁开眼睛,提醒道:「不一定顺利,前一个就失败了。」

你的标準太高了!杏花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杏花。」默苍离不满。

「唉,好啦,反正到哪里,我都陪你。」杏花君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顶,宠溺道。

杏花君心想,这人背负着墨家钜子的责任,往争斗不休的各国各境巡游,他走过的地方都兴起战祸,他离开的时候都留下和平的机缘。

而他本人却是不能亲眼见到这往后太平盛世的。

默苍离或许并不介意,但自己难免替他感到不平。医者终生救人,还能在十里八乡得一个神医的美名,而墨家钜子却苛酷待己,终生隐姓埋名、不为人知地遂行那样既吃力也不讨好的志业,最后沉默地死于这吃人的江湖。究竟何苦?

察觉到医者的气息染上几分苦涩,默苍离抬起手臂,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医者的情绪经常写在脸上,轻易可猜测。但默苍离没有开口安抚他什么,毕竟,世上还有人陪在自己的身边,因自己欢喜而开怀,为自己受苦而痛惜,这样便足够了。

纵此生未逢太平盛世,亦无所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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