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藍⭕空想旅團

*游戏AU/人物归原作者/OOC归我。
*梗源：右猫大&PS4游戏Detroit: become human
*游戏我才玩4话，很多设定是脑补，见谅。
*避雷：内文CP可能涉及忘羡/聂瑶/双道=宋晓，忘机/阿瑶/星星都是仿生人(android)。

Detroit: fly me to the brightest star

01

2042年6月，无名山避险基金，公司本部，天气晴。

晓星尘尝试将皮肤表面的传感元件敏锐度提升到最高，闭上眼睛，只凭著微风拂过脸上的轻柔气流，逐渐由远而近的脚步声，鸟鸣，阳光的温度和洒落的角度，在运算核心中逐渐建构出周围环境的虚拟影像——建筑、草地、日光，以及人类。

他是旁观者，也是世界的一部份，拥有置身於外的超然视野，同时也在世界佔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这样的领悟让他觉得心情愉快，运算指令窗里的程式码组成美妙的碎形结构，一行一行像是小步舞曲般节奏轻快地浮现。

他的身体重心微微下沉，手臂随着腰身挪移而自然抬起，在虚空中比划出流畅的曲弧，像是沿着一个看不见的大圆盘边缘，轻轻摸了一遍。

满目茵绿的大草坪上，一名黑发男孩跑过来扑在他大腿上，还有些喘，小脸笑容灿烂得连晨光都显得黯淡，一对夜空颜色的眼睛充满朝气和对世界的好奇，灵动可爱。男孩问：「晓叔叔，你在做什么呀？」

「阿婴，我在练习武术。」青年仿生人微微一笑，扶著男孩让他站好，「要不要跟我一起练？」

「可是晓叔叔，我想要你陪我踢球！」男孩献宝似地用腿勾过一颗黑白相间的足球，显然是一路把球盘过来的。

仿生人摸摸他的头，温和笑道：「阿婴很聪明，一定很快就学会了。你陪我打一遍，然后我陪你踢球，好不好？」

男孩眼睛发亮：「好！」

不远处的古老洋馆里，二楼书房内，气质雍容的中年人和穿着办公套装的年轻女郎一坐一站，面带微笑地看着前庭草坪上动如脱兔的一大一小。

抱山看着男孩几乎与仿生人別无二致的标準形意拳姿势，转回目光，随手将桌上的文件翻阅了两页，拿起钢笔簽下自己的名字，才对站在落地窗边的年轻女性轻叹道，「藏色啊，你这儿子，以后怕是不简单。」

藏色笑了笑，「我只希望他无忧无虑地长大，一生平安就好。」

「父母之情，应当如此。」抱山感慨道，将簽好的文件递给自己的秘书。

藏色翻过手中的文件并确认了簽名，问道：「师傅，您还是决定要将晓星尘送走吗？」

抱山瞥了她一眼，按著胃苦笑，「他离开此地，才会遇到新的缘分。况且，我也想要一个新厨子。」

「呵呵，师傅辛苦了。」对厨艺颇有自知之明的美人秘书心虚地望了望天花板。

抱山道：「那你就安排吧，记得将他的硬碟格式化。」

藏色又看了一眼前庭草坪，才说：「我理会得，放心。」

於是，过往被收录进一张小小的微型记忆芯片，从晓星尘身上取出，从此不复记忆。

他被送到一处育幼院，成为无家可归幼童的教师。

＊＊＊＊

2053年6月1日，宋子琛望着男用洗手间的镜墙，一丝不茍地整理好自己的铁灰色衬衫和靛青色斜纹领带，西服浆烫得笔挺，衬托出他的宽肩长腿。

口试引发了一场大型辩论，与会委员口沫横飞。

一名委员问道：「宋先生，你开发的检测流程，看似能区別仿生人的规格，让民众了解哪些仿生人就是单纯的机器，而哪些仿生人则是近似人类的智慧，是这样吗？」

宋子琛一点也没犹豫：「是的。」

那名委员又质问：「你认为这在道德上有没有争议吗？本来仿生人的运算水平是隐藏的，现在经过检测，等于是直接把仿生人分成『优等』和『劣等』贴上标签。」

宋子琛严肃地纠正：「检测结果没有表示何者为优、何者为劣。」

那名委员面色挑衅：「就算你的结果没说哪个比较好，但区別行为本身也不好吧？」

这简直是个挖洞让他跳的引导性问题。

宋子琛觉得不必正面回答，只道：「这个结果只是提供需要的人一项测试，测试技术本身不涉道德争议。」

作壁上观一直没说话的魏无羨偏了偏头，倒是开口解围：「我说啊，人类走在路上，你什么肤色、身高体重、性別，不也一清二楚？会透过肤色或性別加以歧视的人就是会，不会的就是不会。这跟有没做过检测，哪有关系。」

见到云梦双杰之一的魏无羨发话，那位委员或者碍于对方的地位或者财力，干脆缩了，「这……魏先生说得也是。」

魏无羨把讨论的重点拉回技术面，实事求是：「我倒是比较好奇，宋先生，请问，你这里设定的异变门槛，有没有统计显著性？」他翻了翻手中的论文稿，「在第五十一页的实验资料，一块运算核心的最高瞬时运算量不能超过中央印刷电路总长度的十次方，你是每台仿生人都测几次，超过几次，才算符合门槛？型一和型二错误的容许水準设百分之五，为什么选百分之五？」

宋子琛闻言反而松了口气，微微点头，有条有理地回答：「我用随机抽样来处理测试资料……」

口试结束后，魏无羨问他要不要加入云梦模控，他拒绝了。在其他委员看来，简直是不知好歹的行为。但他仍无视了这些目光。

他确实拒绝了一份在任何毕业生看来，都非常吸引人的工作邀请，但他觉得，大公司的作法太受制于股东的获利意愿，他们会主动回避敏感的社会议题，也可能为了维持获利和公司价值，不再继续技术创新。即使这些模控公司能让他自由决定几点上下班，也提供非常丰厚的薪资，但宋子琛觉得，这些都比不上理想。

这正是宋子琛不想进大公司工作的理由。

说出来或许別人会觉得可笑，但宋子琛就是认为，身为科学家，掌握了最先进的技术，他们比其他人更容易猜测到世界可能的发展方向，他们有义务思考自己的发明可能会对世界造成怎么样巨大的影响。

不为了赚钱，而是必须负责。

物理学家欧本海默在1945年成功引爆原子弹之后，曾经语带绝望地坦言：「我知道，这个世界将永远不一样了。有些人为此而笑，有些人为此而哭，多数人还保持沉默。印度教的经典⟪薄伽梵谭⟫有一段故事，古老的神祇毗湿奴劝告一位王子应尽他的义务，为了加深王子的印象，这位神显露其千手形象，告诉他：『我现在变成死神，是世界的毁灭者。』我想我们现在也有同样的想法。#」

核弹的发明改变了历史的版图和国家之间的权力结构，没有拥有这种毁灭性武器的国家将永生永世遭到威胁，而拥有这种毁灭性武器的国家更糟糕，他们被视为未爆弹，彼此互相仇视防备，而人类永远不能再彼此信任了。

人工智慧，也是一个关键的技术突破。

大量的仿生人被应用在低阶劳务工作里，造成大量人类失业，而制造贩卖科技产品的公司，几乎赢者全拿般，抢走了全部的经济成长果实。另一方面，更多聪明的仿生人被投入军事工作，对其他技术落后的国家造成威胁。

有些人痛恨仿生人，有些人害怕，有些人轻视，多数人没有选择。

宋子琛觉得，他想为仿生人的定位找到答案。

＊＊＊＊

2053年6月10日，上午9点。

宋子琛从家里出发的时候，底特律市的天空灰濛濛的，远处天空铅色阴云堆积，酝酿着一场急躁的雨。

他背着深灰色后背包，将城市里阴郁的乌云拋在身后，花了三个多小时，途中转车两次加上步行，中午12点31分，才好不容易抵达一处荒郊野外半山腰的一座锈铁栅栏前。

栅栏上挂着一块歪歪斜斜的木牌，上书『无名山儿童之家』，若不是栅栏后方延伸出一片绿草如茵和干净简约的五层楼白色洋房，只看生锈栅栏外的风景，別人还以为他今天的目的是鬼屋探索呢。

栅栏内外是两个世界。

天气晴朗，鸟鸣啁啾，四下无人。

铁栅栏周围没有门铃之类的东西，宋子琛放弃了喊叫，轻轻一拉，栅栏就开了。仔细一看，这栅栏虽看似生锈，却是黄铜制造，且经过定期上油保养，并不像表面那样破烂。

他走进栅栏内，才刚踏上通往洋房的小径，洋房的厚重胡桃木大门便向两侧敞开，步出一名俊秀的青年。

他身材修长，肩膀略窄，穿着白底浅绿直纹的牛津衬衫和天蓝色牛仔裤，还戴着一副银框眼镜，举手投足仿佛融入微风般使人心神舒畅。

见到宋子琛走过来，他站在台阶上，微微一笑，伸出友善的右手：「请问是魏先生介绍的宋子琛先生吗？初次见面，欢迎，我叫晓星尘，请多指教。」

他身上没有一般人遇见陌生人会下意识拉开距离的低度警戒，笑容里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温度，乍看之下毫无防备，却也并非柔弱无力。

很特別的气质。

宋子琛本能伸手握住对方的手，下意识回应道：「你好，我是宋子琛，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对方闻言也是一顿，那对仿佛寒星般的眼睛悄悄转了一下，目光落在宋子琛的右边额头上。

「……怎么没有指示灯？」晓星尘不解地歪头看他，「你不是仿生人吗？」

宋子琛微微睁大了眼睛，终于看清俊秀青年右边额头——嵌著一枚小巧的LED环形指示灯，正亮着『正常运作』的冰蓝色灯光。

「……你是仿生人？」他不敢置信道，同时肚子因为饥饿发出了抗议声响。这名个性严肃的黑衣青年顿时脸色一红，僵立原地。

晓星尘与他对视半晌，忽然大笑出声。

无论如何，这场两造都充满了误会和尴尬的自我介绍总算是过去了。

宋子琛坐在育幼院窗明几净的餐厅里，见到了年仅八岁的女童，名叫阿箐，是仿生人晓星尘名义上的主人。

不知为何，晓星尘得知宋子琛是个人类并且尚未吃午餐的时候很是兴奋，热情地请他到餐厅，并且钻进厨房里亲手準备食物。

「宋大哥，你说你是传说中那个云梦双杰介绍过来的啊？」阿箐坐在餐桌前，先是怜悯地瞥了一眼这名高大瘦削的青年，才好奇发问。

「是。介绍人说，这里有一位特別的仿生人，我是研究仿生人软体的研究者，想要亲自来瞭解一下状况。」

「喔……那你很快就知道他哪里特別了。」阿箐忍著笑表示。

「确实特別。」宋子琛无奈道，「连专家都分不出来，这已经是人类了。」

他事后才想起来，难怪自己毫无防备地握了对方的手——晓星尘身上没有他讨厌的黏腻虚伪气息。手掌触感温暖而干燥，轻易能突破任何人的心防。

「不，宋大哥我觉得事情没完……」阿箐还没说完，表情虚浮地飘了一下，正好看见晓星尘两手各捧著一个白色餐盘走过来。

「宋先生，请用。」晓星尘愉快地将温热的白色瓷盘放在他面前，盘子上仿佛华丽的法式料理般排列著煎烤的肉排和精巧的配菜，一道焦糖色醬汁沿着餐盘边缘画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香气四溢。

另一个较小的瓷盘则附上了温热酥脆的欧式面包切片和一小碟奶油。

……为什么奶油是紫色的？宋子琛狐疑地想。

但他平日并不是对食物特別上心的人，虽然会自制简单的食物，但他想，仿生人的资料库里至少也能储存上万本食谱，总是有自己不知道的烹调方式吧。於是他抱着谦虚求教的心态，将奶油涂在一片面包上，咬了一口，随即仿佛被天雷劈过一样，表情僵硬，外焦里嫩。

以人类的正常自我防卫本能来说，吃到觉得有害生命的物质，应该是要立即转头吐出来的。

但宋子琛有洁癖，他做不到。

「……」宋子琛艰难地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放下剩余的面包，转而拿起手边的水杯，用尽量不失礼的急促动作灌了两口水，把嘴里那种混著辛辣和血腥的气味冲进胃里。

阿箐同情地望着他。

晓星尘期待地看着他：「味道怎么样？」

那眼神单纯天真，甚至熠熠生辉。

宋子琛不愿意说谎，却舍不得打击他，只好说：「很特別。这奶油是什么做的？」

「这不是奶油。」晓星尘笑眯眯地解释：「主要材料包括富含铁质的牛血、含有优质脂肪酸的冷压椰子油、红酒醋、现磨山葵芥末和海盐，对健康非常有帮助。」

「……阿箐小姐，妳用过午餐了吗？」宋子琛用求助的目光询问一旁的女童。

阿箐立刻道：「吃过了。育幼院有团体供应的午餐，但十二点前就会结束。」

「晓星尘，你用的食谱很特別。」宋子琛苦笑着，默默地放弃了奶油的部分，忠实地将面包吃掉。

仿生人不用进食也没味觉，但晓星尘似乎对于创作餐点特別感兴趣，见到宋子琛十分捧场，他兴奋道：「这是我根据食材成份，配合调味料比例，自己创作的料理，味道应该很好的。^」

阿箐毫不留情地指出：「食物在化学上分析的成份，跟人类吃下去的主观感受是两回事，停止你的奇葩配搭啦！^」

晓星尘面对女孩的批评不以为意，转头看宋子琛。

宋子琛如临大敌地望着面前的主餐，「晓星尘，这是……？」

「枫糖渍马鞭草香煎鹿舌，佐山菜和炖甜菜根。」晓星尘看他的眼神充满期待：「你愿意试试看吗？」

在那样的目光下，宋子琛难以拒绝。

但是……

他艰难地举起刀叉，动用了一整年份的自制力，切下一小块枫糖(中略)鹿舌，放进嘴里：「……」

一股综合了离奇、甜腻、果酸和苦草的混和味道冲进他脑门，此人深吸了一口气，控制的脸上的表情不要过度扭曲，细细咀嚼后咽下。

那瞬间阿箐觉得他咽下的是自己最后一口气，没死真是太好了。

这个男人真有本事！阿箐伸出两只手，给他用力比讚。

「真的不好吃吗？」晓星尘委屈地看着他。

「老实说？」宋子琛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盘子。

「老实说没关系，」晓星尘乐观地点点头，「我会记录下来，作为下次改进的参考。」

「其实，这是能入口的。」宋子琛严肃地看着餐盘，继续切割食物，认真道：「每一样材料的处理都很适当，熟度也刚好，并没有任何过咸过甜的情形。某种程度来说，」人类青年无奈地对晓星尘道：「这是一份完美的餐点，没有什么可以改进的。」而这正是最糟的部分。

因为组合食物本身是艺术，这种创意没办法被改进出来，只能被猜测出来。

而仿生人的猜测呢，就是加上随机性。

宋子琛非常严肃、如临大敌，但是老老实实地吃完了所有餐点。不能浪费食物。

既没闹肚子、也没生病，就如同晓星尘宣称的那样，这是很好的食材组合。

只是那味道足以让宋某人印象深刻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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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

对白句尾标示『^』，是右猫兄写的台词，我觉得很棒，就修改著用了，感谢他。

#大略翻译的，或有误差。原文见此：https://en.wikiquote.org/wiki/Robert_Oppenheimer